蓝天白云下,牛马成群的呼伦贝尔一直是我的梦。而人高马大,略带战斗民族的彪悍民风加上伏特加,总让我对只身去呼伦贝尔的想法微微颤抖!人总是对未知的事或物莫名的害怕。
但当拿出年少时独坐火车去公里外上大学的勇气(上大学时是我第一次坐火车)时,我一路高歌狂奔到呼伦贝尔首站——海拉尔。一晚休整后,我慵懒地起了床,尝了当地玉米糁子粥,优哉游哉地拎着一份饭菜去看大草原了。
那天阳光微微,海拉尔郊区的草原并没有期待中的蓝天白云,没有牧人的策马奔腾,取而代之的是一地被风干夹杂在青草中的羊屎,接天连地的草原配着万绿丛中一点黄的不知名野花,视野所及之处恰有一团白云似的,时而低头,时而小跑,形状千变万化的羊群以及骑着摩托车的牧人,一路吆喝随着徐徐清风飘远……也许此情此景不够唯美,却依然动人——载我来的出租车司机对我不去景点,偏在这平平无奇的海拉尔郊外草原下车疑惑不已。我想他大概不知道,这些可能就是乔峰和阿朱心心念念的自由而宁静的塞外生活,一如我们所期。我狠狠地吸了一口富含氧离子而又带着丝丝羊粪味的空气,闭着眼,放空再放空,复得返自然的愉悦和满足,平静便从心底泛开。
坐在羊上大快朵颐了午餐的我,发现远方竟还有座简易小房子外加两圈羊。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多羊的我,激动地跑到羊圈,掏出相机,轻轻地围着羊圈拍了个饱。
正当我拍得不亦乐乎时,一位大叔骑着摩托车从远处而来。我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,偌大的草原上,除了远去的牧人和相距甚远的公路外,就只有我、两圈羊和这位大叔了。我不由自主地隐隐担心。彼时,和着摩托车突突声,飘来一口又彪又横的东北腔:“你干啥呢?!!”我心一惊,莫不是要强收拍照费或者我这算是强闯“民宅”么……我本能地加速向路边走去,不想大叔旋即就到了10米开外。我咽了咽口水,佯装平静地转过来。谁知这一回头,紧张立马成了慌张,眼前的大叔一头浓密的黑发打着结,黝黑的脸,没有丝毫表情,衣服油光发亮,裤子的“前门”还开着一半。我惊出一身汗,再次张望四周——确定四下无人!
我握紧拳头,极力镇静,一边飞速思考逃跑路线和用得上的武器,一边嗫嚅地回答着:“没干啥,没干啥!”大叔又操着上扬的调调,火药味十足:“拍羊呢!”我真怕拙劣的掩盖事实变成点燃火药的火柴,只好壮着胆子轻飘飘地应承着:“嗯嗯!”当大叔铁青的脸离我越来越近,我的心也咚咚跳得极响,甚至感觉有那么一秒都停跳了时,马上大叔又来一句东北腔:“围着的羊有啥好拍的,我帮你放出来!”哎妈呀,我腿一软,差点跪下去,大叔你咋不一次性说完呢?
虽然心里白过大叔无数次眼,我却不能不欢喜他的善意淳朴。我如释重负般在心底长吁一口气,尽力隐藏惊慌后的尴尬,挤出不失礼貌的微笑,感谢了他的建议。
久居一地,我们因为环境的停滞而思维僵化,迷失在自以为是的经验之中,一如我对大叔的判断。所以我想,这大概就是旅行的意义——看不同的风景,认识不同的人,心灵在追寻的路上休憩再出发,修正偏见,包容多元,探索未知,美妙人生!